重复历史之最(钱穆先生中国历史之惟一大事
中国历史的核心议题,便是民族融合与国家统一,形成民族国家的大一统局面。这一议题深深嵌入我们的历史脉络,犹如灵魂般不可或缺。外国人在谈论时往往难以触及这一深层次的主题。而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,谈论现代国家建设,其实质就是要赶超现代国家建设的目标,而这目标的最高境界无疑是一个大一统的民族国家。这是中国历史已经实现的一项伟业,也是实现世界大同的基石。
中国民族的独特之处在于擅长政治,以政治活动为舞台,成功创建了优良的政治制度,并维持了大一统局面的长久不衰。今天,我们拥有广土众民的大国家,这是举世无双的,也是中国历史的辉煌成就。
中国历史文化传统的伟大之处在于,尽管各地区保持着各自的特色,但在不断的推扩中仍保留着各地区的分别性。长江流域与黄河流域各有风采,广东与广西、福建各有独特之处。在这些复杂的地域之上,中国人民共同拥有一种历史大传统。只有中国,能将各地的分别性汇聚到共通性中,同时在共通性的大熔炉中保留各地的分别性。这奇迹的背后是天地人的和谐统一。
中国如何将不同地域、不同社会、不同性格、不同风习的人群汇聚在一起,共同陶冶在同一文化系统下,共同创造这一历史传统?这并不是靠武力征服,而是一种自然的、趋向于文化的凝聚与统一。与欧洲历史的分裂不同,中国始终能够保持大一统的局面。
面对未来世界人类前途的探讨,我们要问:是永远分裂还是走向融合?如果答案是后者,那么未来的大同世界必须借鉴中国的历史理想,走中国人的历史道路。中国人无地域、无民族的偏见,能够以一种文化大理想来融通各地域、调和各人群。尤其是中国的儒家思想,始终秉持这一理想,历史上的证据也证明了这一点。
中国历史是一路走来,历经唐、虞、夏、商、周的大一统国家,地广人多,四千年来的历史传承令人赞叹。我们的古人早已有了这种政治观点,看似平常,但却蕴含着深远的人生和宇宙观。讲史学并不仅仅是要讲述周公孔子,而是要讲述中国历史中的周公孔子及其大一统的思想。从秦汉以来,中国一直维持着大一统的局面至今,这是千真万确的历史事实。我们不能只向往西洋的新史学而忘记了中国的旧历史。历史的根基在于此,而史学的研究也离不开这个根基。中国历史的研究法展现了我们的历史传统和独特的文化视角,这是我们理解自身和走向世界的重要工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