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拯秉公执法，为何却会被书吏利用呢？

在古代中国的州县衙门中，有一种奇特的现象：清廉的官员往往斗不过狡猾的吏员。这并不是因为清廉的官员缺乏能力，而是因为他们面临着一种复杂的官场现实。

在开封府南衙，曾有这样一幕：一个犯法的人通过贿赂书吏来逃避惩罚。当审讯时，犯人故意大喊冤枉，期望书吏能按约定为他辩解。包拯识破了这一阴谋，责罚了书吏，并从轻发落了犯人。这只是官场斗争的一个小小插曲。真正的挑战在于官制和吏制的差异。

官和吏的区别在于：官是异乡人，吏则是本地人。吏员往往是当地豪富推选的，世代占据地方衙门，与豪富勾结形成地方势力。而对于那些从外地来的官员来说，他们面临的不仅是语言障碍，还有对地方民情的不熟悉。即便他们开始熟悉民情，也必须按照官制调任他处。资深吏员往往认为他们是衙门的主人，而外来官员只是过客。这样，官员被吏员欺骗也就成为了常态。

像包拯这样的官员虽然出于公心，但如果是庸官当政，他们很可能会被猾吏牵着鼻子走。比如南东提刑蔡杭，他在管辖的诸县收到的状纸都是百姓控告猾吏的。这些猾吏如孙回、余信等，私押人入狱，对百姓敲骨吸髓，甚至对传讯的证人进行捉拿。当判决下来后，他们的关系网立刻发挥作用，引来一片说情之声，使得判决无法执行。

官清如水难敌吏猾如油的另一个原因是吏员通晓成例，熟悉档案。中国的官场办事除了基本法令外，往往还要援引或参照成例。而官吏出身的人大多能熟练掌握这些门道，出身官场的官员却往往摸不清。于是，官员们不得不向吏员讨教，甚至干脆交给吏员去办。

那么，吏员的这套“吏道”是如何获得的呢？首先是通过家传，即世代为吏。其次是师从，秦汉时的“以吏为师”是社会教育的一项内容。还有一些吏员利用业余时间收徒教习，甚至有一些通俗教材如《习吏幼学指南》。最后是通过自身的长期修炼，特别是那些老奸巨猾的吏员，他们在州县衙门里简直是“真衙神”。

宋人刘克庄的《咏老吏》一诗生动地描绘了这种奇特的现象：老吏们年轻时便精通刀笔，年老时更是技艺娴熟。他们熟悉旧规新法，几乎无所不知。他们的智谋足以与鹳鹤争雄，论年龄也足以成为狙公。他们狡猾至极，连包拯也难以完全对付。人们只能诅咒他们在死后逃不过阎罗王的审判。

在这个复杂而又微妙的官场生态中，清廉的官员要想施展自己的抱负和理念，不仅要面对复杂的法律和程序，还要面对这些狡猾的吏员的挑战。这是一个既需要智慧又需要勇气的任务。